偶然在书架看到一本旧书,猛然察觉,好像许久没有看到樊登读书的消息,在网上大致翻了翻新闻,似乎也一切正常。网络时代就是如此,突然就燎原烈火,恍然间已成故人。前段时间,罗振宇撤回了IPO申请,吴晓波微博被禁言,似乎可以提前说,知识付费的时代结束了。前序文章中陆续提到,互联网、创业、AI都已繁华落尽,再加上知识付费,一个时代的告别静悄悄,身在其中却惘然,只待后人在历史书上总结。
我一直关注樊登读书,但并非其用户,我很好奇它的商业模式能否持续。对于喜欢阅读的人而言,读书本身就能赚钱,这无论如何是件很酷的事情。古今中外的历史上,阅读与变现的距离一直很遥远,庄子曾向监河侯借过粮食,结果还没借到;孔子也曾困于陈蔡之间,七日不尝食;西方思想家里,除了托尔斯泰这样的贵族,大多数人依然是穷困潦倒。哲学家泰勒斯用期货赚钱的故事,安慰了无数后世学者,对于赚钱,哲学家们只是不屑而非不能。但总体来说,财富不怎么青睐有知识的人,或者更严格的定义,阅读与赚钱呈现负相关。
我曾总结樊登读书的特点,一是有用。整个商业模式能够运转的前提和基础就是有用,这里包含了读书的行为有用、书里的知识有用、哪些场景有用等多个层次;二是转述。这是我认为最奇怪的点,把一本书变成40分钟的音频,这究竟意味着什么?如果用音频替代阅读被樊登搞成了,那我佩服的五体投地;三是付费。用户究竟在买什么?一本书?还是被压缩的时间?或是一种“在学习”的错觉?四是选择。樊登以及其他知识付费,都带来了选择的价值,许多冷门书籍被发现,用户永远不会有选择的困难。
知识有用是上个时代典型的特征,人人都感觉不学习会被时代抛弃,知识是否要分成有用和无用,这是一个延续千年的老话题,我先从选择这件事开始。在第100次删除知乎和抖音之后,我突然意识到,我似乎失去了选择的能力。可能有些危言耸听,但回忆一下移动互联网时代之前,那时候自然不会有大数据推荐,在面对知识和网络之时,我总是先有一个目的,哪怕这个目的是下载电影或游戏,总还是算的上谋定而后动,而如今拿起手机,90%的时候都无目的,几乎任何APP的首页都是推荐。需求决定供给,人们为何规避选择?
对于大脑而言,选择是一件昂贵且耗时的过程,我们不可能对所有大小事务都进行选择,比如,在便利店买完东西之后,理性考虑一下是乖乖买单还是偷偷溜走;在每一个红绿灯面前,都考虑闯过去是否被拍到。我们用现代社会的习俗来应对每天的场景,这是一种无意识,不需要理性参与的选择,大家约定俗成进而走了捷径。在今天,购物、饮食、娱乐、阅读和学习,我们似乎都在规避选择,看起来,我们把理性思考的能量节约了出来,那么空出来的能量留给了哪些事情?或者到底哪些事情占用了选择的能耗?
人们把理性选择留给了值得的事情,人与人之间可能千差万别,但至少“值得的事情”需要两个原则:一是可选择的;二是有价值的。对我而言,直面自己的意图是困难的选择,我曾和很多朋友聊起,是否买玩游戏的台式机,我纠结了一年多,不是因为钱,而是自己的欲望和外部的合理性之间存在冲突,玩游戏这件事是否有价值?多年来习惯于压抑自己,努力契合外部评价中该有的样子,在表演一种生活。而据我观察,有很多人纠结是否该信任他人,也有人每天都在计算做事情的回报,这些事情已经耗尽选择的精力,无暇他顾。
前文曾经提过,信仰就是解决选择问题的,无论是儒家的修身齐家,或是基督教的十诫,信仰就和上文的习俗一样,提前给出了答案,使得人们免于陷入选择困难,比如心学可以解决我的问题,宗教可以解决信任问题。我们当下是没有信仰的,或者说没有信仰本身就是一种信仰,我们相信结果,看得见摸得着的结果就是一切合理性的来源,所谓成王败寇,所谓熙熙攘攘,利来利往。
但知识和努力与成功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,成功者自然可以用各种方式讲述自己的神话,仍在路上的人需要劝说自己相信某样东西,而这些东西似乎都不够牢靠,书上讲的、旁人说的、自己悟的,彼此冲突混杂交融在一起,这是相信结果之人的宿命。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,人需要找到自己,先有一块儿足够坚实的根据地,一切才能慢慢展开。
塔勒布提出一个有趣的建议,他建议偶尔要走路上班。我之前一直理解为,他呼吁人们提高对风险事件的耐受度,而最近我才察觉这个建议的另一个妙用,他让人们找回选择。那些宏大的事情,牵扯的因素太多,比如婚姻、事业,总有其他不可控因素当作借口,而如走路上班这件事是完全属于自己的,这是完全自发的、过程可控的、结果可预料的、风险独自承担的,这样的选择日积月累,人就会逐步构建起自己。先有想吃的餐厅,那么冒雨也要前往;先有想看的书,不睡觉也要看完;先有想做的事情,然后一定要做成。陆象山说,如果心是定的,那么“激厉奋迅,决破罗网,焚烧荆棘,荡夷污泽”。
选择和控制是最奇妙的反义词,人们赞美自由意志,却拥抱控制带来的舒适。因为选择要负责,而控制则给人留下了借口,人避免直视自我。马克思说资本主义将人异化,尼采说没有上帝人会成为超人,但我很怀疑人的异化是从脱离宗教的资本主义才开始的,似乎上古时代人就很平和安定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在古代,西方有斯多葛学派,中国有老庄,面对尘世的苦难,大部分的人总是选择自我沉沦,以至于一代又一代的哲学家要站出来大声呼吁。
海德格尔有个“常人”的概念,特别精准的概括规避选择的状态。人来到世上之后,我们与世界打交道,是一种无心、无脑、拿起来就用的状态,但在这种状态中沉浸太久,生活会变得熟悉和舒服,人就处在非本己的状态,就变成了常人。常人和他周遭的世界浑然一体,依靠外部世界来定义自己,某个职业、某个阶层、关系中的某个身份,这是一个虚假的人,查无此人。而这种常人的状态是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的,会有一种叫做“畏”的情绪袭来,这时常人才发现自己面临的一切是虚假的,自己孤零零面对虚无和死亡。
这才是古往今来无数人生活的真相,自欺无法长久,拖延无法躲避。要找回自己,从找回选择的能力开始,关掉那些推荐的APP,先问自己的心,大胆去选择,然后会发现久违的踏实回来了。中国人不需要信仰,要信就信自己,无论自己是什么构成的,人总要负责对自己的选择进行解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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